《利益攸关》1:现代社会和利益攸关
跟人打交道有两个规则,一个叫“黄金法则”,一个叫“白银法则”。
黄金法则是说,你想让别人怎么对待你,你就怎么去对待别人。
白银法则就是孔子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要是不想让别人这么对你,你就不要这么对别人。
平克的书将会给你带来勇气。塔勒布的书则会让你充满底气。
塔勒布的出发点,就是你得有利益攸关,你说的话才值得我听。有一位读者提议把“Skin in the Game”翻译成“生死与共”,也不至于。我们去医院看病,只要医生跟我们的健康有利益攸关就行,不需要他跟我们生死与共。
不负责任地胡乱搞、有利益攸关、和生死与共,这三种态度的区别,可以说构成了塔勒布这本书思想的一个主线。
塔勒布这些思想既是价值观也是方法论。举个例子。列如你开了一家小型的航空公司,你总共也没有几架飞机。目前有一个降低运营成本的方法。大的航空公司一般都是“雇佣”飞行员,要给飞行员提供养老之类的各种福利,淡季也得养着他们,而且不能轻易裁员。但是你可以选择不正式雇佣,而是临时跟飞行员签合同。有活儿就让他们来干,没活儿你也没负担,大家自由合作。
那你说这种方法有什么利弊呢?对飞行员来说,又是哪个方法更好呢?这个故事,正好处在传统和现代的边缘。答案不是显然的。
1.什么叫利益攸关
克林顿时期的美国商务部长叫罗伯特·鲁宾(Robert Rubin),鲁宾退休之后,曾经给花旗银行当过十年的顾问。这个事儿就是一种腐败,算是美国高官的一个“陋规”吧 —— 十年里,鲁宾总共收到了1亿2千万美元的顾问费。
2008年金融危机,花旗银行也没躲过,那鲁宾当了这么多年顾问有没有责任啊?没有。鲁宾不用退钱,甚至都不用道歉。如果有人问鲁宾,出这么大的事,你这个顾问怎么也不提醒我们啊?鲁宾完全可以说,这是个黑天鹅事件,是由于不确定性,谁也预测不了。
鲁宾,没有 skin in the game。这句英文的意思是说你在这个游戏里得有一点皮肤,有点切肤之痛,说白了就是你得出点血。出了事儿,你得承担一点责任。
而鲁宾玩的游戏是,如果没事儿,我跟着拿钱;如果出了事儿,那就是黑天鹅事件,我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好的事儿。
当然花旗银行也没承担什么大责任,金融危机最后是纳税人买单。美国政府搞了个“bailout”,中文叫“政府救市”。如果游戏都是这么玩,赚了钱算你的,出了事儿算纳税人的,这里面就有一个风险的不对称。整个系统的风险就会越来越大,结果就是系统崩溃。
实则严格地说鲁宾还是有一点利益攸关的,毕竟别人赚钱了他能跟着分钱。还有一种情况是完全没有利益攸关,但是他却能决定千里之外别人的生死。列如美国在中东的各种干预,看哪个独裁者不好直接就干掉 —— 结果把中东搞得一塌糊涂,目前叙利亚居然都出现奴隶市场了。
塔勒布说,官僚系统的根本问题,就在于做决策的人不是承担决策后果的人。美国官僚决策,中东老百姓承担后果。这就好像《我爱我家》电视剧里面有句台词,“你爷爷一失误,我爷爷就要饭了”。你爷爷决策,我爷爷承担后果。
理想的社会不应该是这样的。
2.汉谟拉比法典
3800年前的《汉谟拉比法典》是现存最早的一部法典。一共有282条法律,刻在石头上,在巴比伦的广场上公开展示。
塔勒布说,《汉谟拉比法典》的核心思想,就是交易双方要对称地承担交易的风险。
《汉谟拉比法典》有一个规定是这样的。建筑师给人造房子,住户搬进去,如果房子塌了,压死了住户的大儿子 —— 那么建筑师的儿子就得死。
这就是古人一直以来的精神。你要做一件事,你就得承担这个事的后果。
古代军阀打仗都是自己带队上前线。你决定发动战争,你就得上阵冒险。古罗马皇帝只有不到1/3是死在床上的,大部分要么就是死于政变,要么就是死在战场上。
中国也是这样。有明确生卒年月的中国古代皇帝一共是209人,他们的平均寿命只有39岁 —— 而普通中国人,只要不是一出生就夭折,平均寿命是57岁。所有中国皇帝中,非正常死亡率高达44%。皇帝,是个高风险的职业。你说我还想当皇帝我还想不要风险,甚至为了避免风险而当皇帝,对不起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一直到近代也是这样,欧洲贵族得上战场,打仗得冲在最前面,死亡率得比老百姓高。贵族的本义,就是用承担风险换取显赫的地位。
当然现代社会我们不可能要求建筑工人都为房子而死,但是你最起码得有必定的利益攸关。对飞行员来说,如果他飞不好,不仅乘客得死,飞行员得跟着一起死。不能说乘客在飞机上飞,你飞行员在地面遥控。医生要经历许多生死,不可能说病人死了我也跟着死。但最起码来说,如果有医疗事故,病人可以告你。各种专业人士,都有必定的利益攸关。
那现代社会的利益攸关应该怎么把握呢?
按照约定俗成的说法,一般跟人打交道有两个规则,一个叫“黄金法则”,一个叫“白银法则”。
黄金法则是说,你想让别人怎么对待你,你就怎么去对待别人。
塔勒布认为这个规则并不适合在现代社会对陌生人使用。由于你觉得好的东西别人不必定觉得好。列如你美国人认为民主制度好,你就给伊拉克人民建立民主制度 —— 但是伊拉克人民可能没有到这个阶段,他们不见得喜爱美式的民主。
塔勒布的观点是现代社会应该更多的使用白银法则。
白银法则就是孔子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 你要是不想让别人这么对你,你就不要这么对别人。
说白了就是没事儿别找事儿。换成这本书的语境,就是第一,你不要祸害别人;第二,你要是不想承担这个风险,你就别做决定。
那根据这样的规则,我们普通人应该怎么做呢?
3.提议、学习和荣誉
一旦有了利益攸关这个眼光,你会发现许多事情都好处理了。
第一,别人对我应该怎么做。
看朋友圈,特别老一辈的人,喜爱转发各种健康提议,什么吃这个好吃那个不好之类,实则你要认真一查根本都不靠谱。那为什么这么多人转发呢?这就是没有利益攸关。
转发一条健康指南,这就表达了我对亲友们的关心啊。如果谁照着这个提议做了真好使,那你得感谢我。如果不好使,那文章不是我写的你也不能埋怨我。
请问这跟鲁宾有什么区别呢?这跟美国政府干预中东有什么区别呢?说白了,就是人们想拿一个没有代价的人情。
塔勒布的道理就是,如果你没有利益攸关,你不要给别人提提议。你要向谁推荐哪个股票,第一你自己得买这个股票。当然这里面可能有利益冲突,你买了希望我们也买,一起抬高股价。塔勒布认为这是可以的,只要有利益攸关就必定有利益冲突,这我认了,至少你是真诚的。如果都像记者一样人云亦云,听说哪个好就转发一下,会给社会造成系统偏见,危害更大。
所以如果别人要给你提提议,第一他自己得信任这个提议,最好他还得这么做过。他得用信用背书。
第二,我对自己应该怎么做。
原则是好好学习不要被淘汰。塔勒布不认可“寓教于乐”,他说为了满足好奇心、为了快乐而学习,不如由于痛苦而学习。
列如说财会这个业务,超级超级枯燥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如果这个公司是我自己的,我算错账后会损失钱,那我就会超级小心地去研究。有利益攸关,人们才会好好学习。
为什么官僚政客不多学习一点系统论呢?由于系统出了事不是他承担责任。
但是系统终归会自动淘汰那些不好好学的人。系统总要演化。如果太脆弱,系统就崩溃了谁也好不了。如果稍微好一点,系统会慢慢淘汰那些不行的部分。
所以真正的学习都是用淘汰的方式进行的。进化要想有效,不行的基因就必须得被淘汰。
第三,我对世界应该怎么做。
第一就是前面讲的白银规则。但是如果你还想做的更好一点,想要追求荣誉的话,还有比 skin in the game 更高的一个境界,叫“soul in the game”,灵魂攸关。
所谓灵魂攸关,是本来这个游戏里没有你的利益,但是你把它当成自己的利益。
列如说工匠精神。许多工匠完成一个作品并不仅仅是为了挣钱,他觉得只要是我的作品,就必须得是个好东西。有工匠精神的人认为投机取巧是可耻的,他们比不卖假货、认真负责更高级。
按照这个标准,可以把事情分成三类:没有利益攸关、利益攸关和灵魂攸关。

官僚集团做决策不用承担责任,是没有利益攸关。公民要承担后果,是利益攸关。圣人和士兵愿意为别人牺牲自己,是灵魂攸关。
西装笔挺的职业经理人,如果公司挣钱了,他跟着挣钱,公司倒闭了他就换一家公司,没有利益攸关。企业家的公司是他自己的,别人都可以辞职走人他不能走,是利益攸关。灵魂攸关的是创新者,宁可冒不必要的风险,也要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政客是没有利益攸关。社会活动家是有利益攸关。不同政见者、革命者是灵魂攸关。
普通记者没有利益攸关,胡乱说话有点击率就行。投机者是利益攸关,由于他们是用真金白银在市场上博弈,赌错了就得损失钱。灵魂攸关的是那些调查记者,他们冒着危险把社会黑暗面揭露出来。
灵魂攸关和黄金规则有点像,所以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别轻易尝试灵魂攸关。
不过这本书不是专门讲道德的书,它至少还能让你变机智一点,别让那些没有利益攸关的人给忽悠了。
那现代社会为什么就出现了没有利益攸关还能做决策的事儿呢?这个系统应该怎么改革呢?
《利益攸关》2:道德的内外之别
1. 尼采有一句话,“我的好邻居啊,对所有人的同情将会是对你的暴政。”——对所有人都好,就等于我对离我亲近的人不好。
2. 塔勒布的政策是谁跟我近我对谁好,那么结果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跟你近,跟你形成利益共同体。
塔勒布的思想不必定对,但你不能说他想得浅。世界上有许多思想连错误都谈不上。
1.交易故事
这件事最早是记载于古罗马哲学家西塞罗的一个著作里。西塞罗讲了两个古希腊哲学家的辩论。这两个哲学家,一个叫第欧根尼(Diogenes),一个叫安提帕特(Antipater),安提帕特是第欧根尼的学生。
师生俩争论的这个事是这样的。有个商人运了一批谷物,准备在希腊的罗德岛转手卖给别的商家。这个商人有消息,他知道目前有许多条船正在往罗德岛运谷物过来,所以谷物的价格即将下跌。但此时罗德岛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目前谷物在罗德岛的价格超级高。那么问题是,这个商人把谷物卖给别人的时候,他是不是应该把他知道的“谷物即将降价”这个信息告知买家呢?
老师第欧根尼认为没必要告知。生意人靠消息赚钱天经地义,卖家只要把法律规定该说的信息告知买家就行了。也就是说,只要你这个谷物货真价实,你就不算是骗人。实则我们目前绝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列如如果你有一个内线消息,知道房价马上要跌,那你肯定要在所有人之前把自己的投资房卖了。
而学生安提帕特是个理想主义者,就说这不行。安提帕特说你应该诚实地告知买家所有相关的消息。安提帕特这个立场显然更有道德。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塔勒布考证,像这种情况,古代各国的法律要求也不一样。
列如说伊斯兰教法(叫《沙利亚法》,Sharia),肯定算是对道德要求很严的法律了。沙利亚法是综合了古代各国法律的一个法典,可以说是有关交易中风险对称性的法律博物馆。《沙里亚法》对不确定性的规定是 —— “交易双方任何一方,不能说你有一个确定性的信息,而你让对方把它当成是一个不确定性的信息。”
列如说你卖一批红酒给别人。如果你明确知道这红酒是坏的,但是你让对方不知道,你就违法了 —— 红酒坏了对你是确定的信息,对对方却是不确定的信息。
可是对罗德岛这批谷物来说,这个商人只知道有许多条船在运送谷物来罗德岛,但是罗德岛的谷物降不降价,那是未来发生的事 —— 而未来的事只有上帝才知道。既然降价只是你的一个推测,你就没有义务把这个信息告知对方。所以说,哪怕是按照伊斯兰教法,这个商人不说也没毛病。
但是犹太人的法律,就跟学生安提帕特更接近一些。犹太人有个经典故事。有一位智者,这天正在家里沉思。这时候有个人来找他,说要买他的一批货。由于这个智者正在沉思,他就没搭话。智者没搭话,买货的人就以为他不想卖,于是就主动提高价格,说我把价格提高到多少,你能不能卖给我。这时候智者才反应过来。那请问,这个智者能不能索性就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他呢?
犹太人的传统是不行。这个人回去之后,跟别人一打听实际价格,他会觉得受到了侮辱,他就会报复你。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透明度,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好,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那么塔勒布认为应该怎么办呢?塔勒布有一个明确的立场,这就是交易员的立场。
2.内外之别
一个读塔勒布书的窍门 —— 凡是书里提到“交易员(traders)”,肯定都是正面人物,交易员干的事儿肯定都是对的。这有两个缘由。一个是交易员要直面风险,在塔勒布的价值观里敢冒险的绝对是好人。第二个缘由是,塔勒布本人曾经是一个交易员。这就好像我写文章,如果我说“科学家”,那可能有好有坏;我要是说“物理学家”,那肯定都是好人。
交易员会怎么办这件事呢?在证券界常常有这么干的,把一些不良证券打包,弄个好听的名目给卖出去。这种卖法有点坑人,而交易员的道德是交易员不能坑交易员。
由于交易员都是一个行业的从业者,大家都是有名有姓的。你坑我,这是对我智商的侮辱。你坑交易员,交易员圈就会排挤你,后来没人再跟你交易,你在业内就没法混了。
但是如果你把它卖给一个匿名市场 —— 就好像在股市里面,买卖双方都是匿名的 —— 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接受的。
这就好像是做风险投资,合伙人相互都认识谁也别坑谁。但是如果公司已经上市了,那你如果觉得不好就可以单方面把股票卖了,反正也不知道是谁买的,这没问题。
关键点是内外有别。跟我熟悉的、利益攸关的人,我不能坑,我把什么信息告知他。但是离我远的那些人,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道德义务。
这个观念符合尼采的哲学。尼采有一句话,“我的好邻居啊,对所有人的同情将会是对你的暴政。” —— 对所有人都好,就等于我对离我亲近的人不好。
塔勒布说的等于是一个“会员”政策。所谓俱乐部,本质上就是要限制人数,把人分成圈内和圈外,让内外有别。圈内的自己人,我对你是一个道德标准。圈外的人,我没有这么高的道德标准。
古人都是这么做的。列如雅典的民主,只有本国的公民才能享受。奴隶和外国人不享受民主。道德是有限度的,具有必定的排外性质。
这就是塔勒布的立场。那你觉得这个立场行不行呢?
3.人多不一样
什么东西大了就不一样了。列如创业公司,十来个人一起合作,跟一个大企业几千人的那种合作关系是完全不一样的。小团队可以亲密无间,而你不可能跟一千个人亲密无间。
同样道理,一个小城市适用的管理方法,跟一个大共和国完全不一样。这就是“尺度(scaling)”问题,东西不能按比例放大。
塔勒布把这个道理延伸了。在小尺度之内,人们愿意为集体贡献力量。但是如果系统超级大,那人们就都是为了自己利益而做事,小尺度的逻辑就不好使。
从这个角度审视一下美国政治学家文森特·奥斯特罗姆(Vincent A. Ostrom)说的“公地悲剧”。公地悲剧是说如果这片草地是公共的领地,是无主的,那么人们就会无节制地在上面放牧,草就被啃光了。但是如果你实地考察一下,实则公地悲剧不悲剧取决于社区的大小。小社区的公地并不会悲剧,每个人都会维护公共设施。只有当社区很大,大家相互之间不认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这才有公地悲剧。所以解决公地悲剧的问题不必定非得靠私有化,只要让社区足够小就可以。
塔勒布说,用利益攸关的视角看,什么叫公地呢?公地,就是在这个圈里面的人,相互之间使用黄金法则。我对你好你对我好,大家共同维护集体利益。而对外人,那我要用的是白银法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就可以了。
现代西方政治理念主要有三派。自由主义者主张政府应该给人民谋福利,保守主义者主张政府应该尽量让人民自立自强,而自由论者则主张一切完全交给市场,政府最好什么都别管。
这三派吵得是不可开交,但是塔勒布的观点是,这三种主张适用的尺度不同。列如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呢 ——
* 对家人和朋友,我是一个社会主义者。咱们搞公有制都可以。
* 对我所在的城市,我是一个民主党人。我要搞福利,我要救助我们本城的人。
* 对我所在的州来说,我是一个共和党人。我认为人主要得自立,我们照顾不了全州的人,但是可以有必定程度的政府行为。
* 对整个联邦来说,我是一个自由论者。那就是中央政府的花费应该减少到最小化,每个地区的人管好自己地区的事就行了。
这差不多就是塔勒布的政治理念。核心思想就是去中心化,本地事务由本地人决定。小国寡民,这差不多也是中国老子的政治理念吧。
塔勒布心目中政治制度最好的国家是瑞士。你说瑞士的政治是左派还是右派?没有左右派。瑞士是一个去中心化的管理模式,中央政府权力很小,各个地区高度自治。
由此得到
塔勒布给道德加上了一个尺度的维度。他认为道德是内外有别的,是分圈层的,能共同承担风险的人属于一个圈层。说白了,就是谁离我近,我对谁好。
评论
第一我们得承认塔勒布这个政策是个好策略。我们生活中有些人是谁离他近他对谁不好,谁离他远他去讨好谁,这样没有人愿意跟他长期、深入地交往。塔勒布的政策是谁跟我近我对谁好,那么结果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跟你近,跟你形成利益共同体。
费孝通写的一本书《乡土中国》。乡土中国里“公”和“私”是相对的,讲究一个“差序格局”,对亲戚我是一个态度,对本乡本土的人我是一个态度,对外乡人、外省人、外国人,我是各种不同的态度。传统中国社会就是这样的啊。
可是现代社会恰恰不是这样。现代社会流动性超级大,乡土中国那一套已经不行了。列如我是一个哈尔滨人,但我是在安徽合肥上的大学,后来我出国了,目前我主要跟一帮北京人合作 —— 那谁是我的本乡本土呢?
塔勒布认为瑞士那种地区自治的制度好,但瑞士是个小国,各地区发展差不了太多。但是像中国这么一个大国,各地区发展是超级不均衡。沿海和内陆差别超级大,如果都是独自发展可能中国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个要点是对一个复杂系统,你说是让各个部分独立自发展好,还是说作为一个整体、相互之间有横向的联系好呢?
我觉得横向联系肯定有好处。列如说扶贫,边远地区很贫困,但是人多;沿海地区很富裕,但是人手可能不足。那么沿海支援一下内陆,让内陆的孩子有更好的生活条件,也给沿海地区解决了劳动力,这不是双赢吗?
但是如果你问塔勒布这个问题,我都能猜出来他会怎么回答。他肯定会说这种情况应该让沿海和内陆的两个省作为对等政治实体单独谈,而不应该由远在天边的中央官僚集团插手。
塔勒布还会说,分圈层不必定非得按照地理分,本质上你应该按照利益关系分。
但我又可以说,目前是互联网时代,远在天边的两个人随时可以发生利益联系 —— 固定的圈层还有意义吗?
总而言之,我无法完全接受塔勒布这个理念。但是,塔勒布提醒了我们一个关键的思路:你的确 不太可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 本地事务本地决定是有道理的。现代社会实在太复杂了,也许你就得在两种理念之间寻找一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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