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在哪里?这个问题从年幼时,一直困扰到现如今。还没有上小学,就听到一首儿歌,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后来,发现这个段歌词就印在那个时代的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的第一课。当时的北京,就在天安门。那个不太遥远的上个世纪几十年代,能来到北京,能看看天安门,应该是广大群众的第一旅游目标。
上小学后,一个偶然机会,跟着家长单位的集体福利旅游小队,坐了半天一夜的绿皮硬座,终于来到了伟大首都。那时,好宏伟的北京站,人多到比家乡电影院散场还热闹。胆小慎微地跟在同样也第一次进城的家长们后面,先后学习乘坐了扶梯、地铁、赶上家乡长途车远的公交,终于来到石景山的地下旅店。真正的地下,一丝日光都见不到的地下,10元一个床位,一个屋六张单人床,小孩儿跟大人挤着不收费,每晚回去睡觉夏天都潮的滴水。这家旅店也有地上部分,但是,对于小地方来的,价格贵到单位的组织者都没敢问。
每天早出晚归,终于见识了北京,也扩大了认知,除了天安门附近的故宫、大会堂、广场、公园等等,远一些的颐和园、圆明园、动物园、王府井、大栅栏、天坛都算北京。时间短,任务重,诺大的北京街道,基本都靠步量。天热缺水,最喜爱的就是大碗茶,跟外地人最般配的消费物件。那时,还没有瓶装水,由于,谁要敢把500毫升白水装瓶子里卖1块,估计就连北京人也会觉得这个商家是疯了。那个时代,大多孩子都会直接撅着屁股脸朝上,对着自来水龙头直接喝的,虽然家长不让喝生水喝凉水,可那个时代的孩子就是这么喝过来的,目前想想,好神奇。正由于这个喝水姿势,在北京,自来水龙头又被称为“撅尾巴管儿”,很形象,感觉好有文化。
90年代,北京迎来了“北京欢迎您”的亚运会,开始大规模与世界接轨,到了奥运会,我们听到的“北京欢迎你”的歌声,就知道北京自信多了。这时的北京,除了古老遗迹外,还有了鸟巢、水立方、国家音乐厅、奥森和四通八达的地铁网。这时感觉地铁到哪里,哪里就是北京。从此后来,莫斯科不信任眼泪,北京不信任房价,哪里最贵的地产,哪里就是北京,无论五环六环,还是河北燕山。
从当年何勇的《钟鼓楼》,北京人的家就在二环里面,到汪皮裤撕心裂肺地《晚安北京》,只需要仔细揣摩这两首歌,你就会发现新旧交替的北京。前者,悠然自得的北京,后者,分明就是外地人来到北京的感受。这是北京两种文化的交替和碰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很无奈和迷惘,而外来北京的人,还没搞清北京在哪里,就已经坐上时代飞驰的列车了。
不止外地人搞不清到底哪里算北京,就连北京人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二环路里面是北京,还是霓虹灯闪耀高楼大厦林立到七环之内都是北京。互联网之前,北京在印象中是侯门深似海的红墙和烟火暖人间的胡同四合院,有天下无双的皇家庭院,有南来北聚的华夏文化融合。学文的,来这里追求文艺繁荣,练武的,来这里淘金致富。啥也不会的,来这里也能容身。北京如同金染缸,不停地电镀大众,同时也壮大了京城。互联网之后,北京就成为房价的代名词了。哪怕只隔着一条街,那边河北就是小弟弟了。所以,用房价区分地界对于北京太实用了。
可是,当你走到,开车走到能看见山却依然高楼耸立,房价几万的所谓北京时,你真的认为,这里就是北京吗?80年代穿越过来的外地人才会这么想。北京周边几个区县的土著,从骨子里都不认可自己是正宗,在野地里竖起大楼,发展商业,开辟生活区,就可以变成北京人了。好真实的笑话。
《百年孤独》里讲,在这片土地上还未死亡和埋葬过亲人,这片土地就算不得家乡故土。哪里是北京,地图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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